正在准备二次考研的严等雪说:“考研就像上贼船,仿佛有瘾。”
这个“贼船”上的人数也正在像吹气球一样地膨胀起来。麦可思数据有限公司的《中国2009~2011届大学毕业生社会需求与培养质量调查》中说,2011届本科毕业生读研比例为9.2%,比2010届(6.7%)高2.5个百分点。考研人数自2010年以来,已经连续第三年以超过10万人的速度增长。2012年有165.6万人确认报名参加研究生考试。
在一项名为“如果没考上,明年你还考吗?”的调查中,超过七成的考生愿意再次考研。其中52.5%的考生表示明年再考,18.3%的考生表示,“先找个工作,抽空复习明年再战!”
名校情结、严峻的就业形势让一批批的本科生选择读研,以谋取更好的出路。首次失败后,第二次考研则属于当然选择,“再来一次一定可以!”今年三战失败、已经在
第四次考研的屈海涛仍然决定报考复旦大学经济学研究生,他说自己想过降低目标,但是心里接受不了,无法说服自己。
“我现在处在一个悬崖边上,要么上升,要么下坠;上面是理想,下面是现实。理想是自我实现,现实是与众沉沦。而我能够感觉到我在下坠,然后我拉着藤条在使劲儿向上爬,垂死挣扎。”屈海涛说。
家里人已经放弃屈海涛了,他们最希望他考公务员。屈海涛自己也觉得三年下来,心理很封闭,他十分在意地问:“现在是不是有点没气势?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很傲的。”
面对内心的挣扎,24岁的陈锡俊选择让自己“没心没肺”,“什么是‘没心没肺’,考过研的人都知道。”第三次考研,他自己一个人复习,不和别人结伴,不想和同学、家人见面,手机号都换了好几个。
今年第三次考研失败、已经在湖北省某地级市电视台工作的王灿对当时考研的情绪记忆犹新:情绪烦躁、不愿见人,怕父母打电话关心复习进度。在第二次准备考研的时候,王灿在家复习,不好意思碰到一个院子里的叔叔阿姨,因为自己一直假装在上班。
今年准备第三次考研的任伟在第二次考研失败后,不敢告诉父母,反而给妈妈和弟弟一人买了一部手机,妈妈的手机里下载了很多戏曲,弟弟的手机里下载了很多游戏。当晚晚饭氛围很好,任伟不忍心打破,觉得对不起爸妈。
“一年花费差不多一万五了,我爸爸给的考研费用,太惭愧了。”今年准备第二次考研的吴辰风说,他作出决定,明年无论如何要上研究生,即使被调剂到差的学校。
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与付出的成本逼迫再战考研、三战考研以及多战考研的人心里想着一定要捞回点什么,不是愤而求职,而是在考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从而甘心为“不甘心”三个字鞠躬尽瘁。
“我丢了1000元,只捡到10元,我放不下。”屈海涛这样形容自己的考研情结。
“凭什么我考不上,我要读研!”陈吉在考研论坛上狂吼。湖北省某地级市电视台工作的王灿说。
任伟略显委屈地说:“我只是想有个学上而已,真的。”第二次考研,他的英语差一分过线。
屈海涛满腹遗憾:我很执著,可惜我没有做到,可能这就是我最大的失败。但是他现在也不敢辞职,然后全职考研,“家里人会有想法。”任伟也表示,不辞职考研了,但是不会放弃考研。
屈海涛引用德尔菲神庙上的名言:认识你自己!来解释自己的状况。但是现在的工作让他觉得毫无意义,心中的考研梦想始终在激荡。他安不下心来工作,始终走不出来,心中悲愤,但是面对朋友还要侃侃而谈,像一个没事人。
“这样活得好累。”屈海涛感叹。
7月,网友“做个壮士吧”在“再战考研”中发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手机却又没人聊天,想交异性却不自然。交完房租,总共还剩不到两百块。为什么人总爱光明,因为这样的夜晚。
屈海涛说他现在最想得到这种感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而现实却是更多这样的感觉: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那么对于第三次考研,25岁的屈海涛认为,“多少有点宿命”,三战失败的他已经决定第四次考研。
这位扬州大学经济学专业科班生,崇拜哲学家,喜欢历史学、语言学和道家学说,讨厌自己学的经济学专业,从来不主动谈经济话题,却三次报考复旦大学经济学研究生,三次倒在高等数学上。对于高中、大学里数学拔尖的屈海涛来说无疑是一次次的沉重打击。他直接问:“三次失败的人,是不是很笨?三次失败的人还在无畏地坚持,又是不是很傻?”
但是屈海涛还是决定考研,虽然自己白天还有8个小时的工作——给自考生、大专、中专生网授课程。他说,工作累,没有前途,但是考研却与此无关,即使工作有前途也会考,名校情结不变,“至死不渝。”
其实,屈海涛也后悔过。第二次考研落败,屈海涛有机会调剂到上海某家研究所,研究方向为上海社会研究,导师很厉害,是哈佛-燕京学社的访问学者。但是因为执著于是否名校与自费问题,屈海涛拒绝了。但是现在,屈海涛说,“早知三战失败,我就去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