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刘心武触碰《红楼梦》,都会掀起一股围观潮,业界、读者以批评声居多,但这没有阻止刘心武连出四部《刘心武揭秘<红楼梦>》之后又推新作,《<红楼梦>后八十回真故事》前几天在“百家讲坛”播出,同名图书也同步上市。
红学泰斗周汝昌为刘心武的新书出版题写了一首赠诗,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新红鲜绿倩谁栽,一望荒原事可哀”,“也曾一掌思遮日,无奈晴空有九重”,有喜欢挑刺的网友对此解读称,此诗看似贺词,其实是在暗讽某些红学家一手遮天、进行学术垄断。
好吧,就算是有暗讽,恐怕周汝昌先生讽刺的也是他的“学术老对手”冯其庸先生。说刘心武对红学形成了学术垄断,实在是对他大大的冤枉。如果说娱乐与学术是文化研究的两个方向的话,那么刘心武已经快马加鞭在娱乐的路上绝尘而去了,留下大片空旷的学术研究领地,起码可以供百八十位研究者瓜分的,真正热心于红学研究的学者应该感谢刘心武,所有的箭镞都射向他这块靶子了,大家正好落个清净。
没垄断学术研究,但刘心武却占领了红学出版市场,据保守估计,四部《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的总销量早已过了百万之巨,加上其他林林总总发表或出版的作品,刘心武虽不算“一掌思遮日”,但将红学出版物的过半市场归于他的名下,并不夸张。
喜欢《红楼梦》的读者众多,但喜欢红学研究专著的读者,并不是随处可见,刘心武双管齐下,通过“百家讲坛”和图书出版这两块阵地,大大扩展了红学的消费群,捎带着让以往并不好销的严肃研究读物也好卖了起来,红学界应该再次感谢刘心武,送上牌匾一个,上书“雪芹传人,红学救星”8个大字。
但是,为什么红学界视刘心武为学风败坏者而对其群起而攻之呢?一言以蔽之,“枪打出头鸟”,学术研究本应甘于寂寞、埋首于故纸堆中,但刘心武偏偏要做个另类,生生把一部本来就人物关系复杂、情感关系多元的《红楼梦》,搞得愈加令人看不懂,难怪有人说刘心武是要把《红楼梦》这池水搅浑了,好自己摸鱼。不断发现和定义《红楼梦》的文学价值,通过《红楼梦》探寻其所处历史时期的社会风貌与人文风情,这是200多年来红学研究的主线,围绕这个主线所产生的诸如对作者家世、生平史料、版本更迭等方面的研究,已经有了花絮色彩,而对作品中的虚构人物进行出身考证、关系梳理、事迹罗列,就带点恶搞性质了,再正儿八经加上“揭秘”二字,这不纯粹是忽悠吗?
因为版本和曹雪芹籍贯的问题,两位老先生周汝昌和冯其庸的学术PK始终不断,两大红学高手一个频出“黯然销魂掌”,另一个熟练地以“还我漂漂拳”应对,直把红学当武林,搞得好不热闹。刘心武虽然功高盖世,无奈半路出家,非名门正宗,所以一直不能以盟主的身份平息恩怨,好在他并无意尊位,一手出名,一手收钱,过的乃是真正快意江湖的日子。说实话,刘心武才是整个红学界最清醒的人,而其他,大概都被《红楼梦》这壶老酒灌醉,打算一梦不醒了。
“红学之争”,既不是有人说的是对文学的关照,也构不成对文学的亵渎,无论后世出版了多少研究著作,产生过多少八卦娱乐事件,都无碍《红楼梦》内外的种种神秘与不解保持原样不变——这才是所谓“红学研究”最具喜剧感的地方。